沈芷行再恢复意识时,感受到有毛绒绒的小东西正在拱她的手心。
她垂眸,看见是几只天蚕,心软了一块。
“待你们羽化就离开吧,我已经不能再照顾你们了……”
自三年前为闻峥寒做了那件护甲后,她便将那几只天蚕养了起来。
只是闻峥寒不知,才带着她又去一次秘境。
天蚕拱了拱她的手心,示意她看一个地方。
沈芷行一抬眸,就愣住了,只见一件纯白的婚服漂浮在那,上面附着一层灵气。
没想到天蚕已经替她做好了婚服。
她的目光颤动,赤着脚走过去,抬手想要抚摸。
很久以前,她也想过穿着婚服嫁给闻峥寒,像普通蛇族的夫妻一样。
忽的,眼前的婚服飞了出去,她诧异回头,就见婚服已经到了闻峥寒的手里。
闻峥寒看着这件婚服,心中却并不欢喜,反而莫名烦躁。
“做得到是比预想的快,以后玉瑶的衣服都交给你了。”
沈芷行捏紧手:“我不会再做了。”
闻峥寒皱眉:“你说什么?”
沈芷行深吸了一口气,再抬眸时目光坚毅:“闻峥寒,哪怕你恨我,事到如今,对我的惩罚也足够了吧?”
“让我离开这里。”
她很清楚,自己不能留在这里,雷劫的威力定然会波及到其他人。
话落,空气突然安静。
那双满是危险的竖瞳只看了她一眼,沈芷行体内的毒血便再度翻涌,痛得她屈膝跪地,猛地吐出一口黑血。
“沈芷行,你自己该清楚,什么该说什么能提!”闻峥寒眼眸如冰,“我早就告诉过你,哪怕是死,你也得死在这里!”
他讥讽一笑:“只可惜,你想死也死不了。”
这时,林玉瑶领着侍女缓缓走来。
“峥寒,我听说你来为我拿婚服,怎么样了?”
话落,她瞥见婚服,目光先是惊喜,随后面露犹豫:“这婚服好看是好看,但在我们家乡,婚服一般都是红色的,代表着吉祥如意。”
“这白色往往都是……丧葬用的。”
闻峥寒冰冷的神情柔和下来,牵过林玉瑶的手,将婚服丢给沈芷行。
“既然玉瑶想要红色,你就将这件衣服染红。”
沈芷行死死摁压住自己的胸口,尽力压下喉中鲜血,哑声道。
“这是天蚕丝,世间没有染料能染。”
原以为这么解释,两个人会明白,她做不了。
却没想到下一秒,林玉瑶身后的侍女说道。
“尊上,神女大人,天蚕丝也并非不可染色,可以用血染红。”
“依奴婢看,沈芷行的血刚好合适,她不会死,而且血对神女大人伤口恢复也快。”
沈芷行心一咯噔,用血染红婚服,荒唐至极!
闻峥寒却毫不犹豫下令:“那便动手吧。”
沈芷行心口猛的一痛,浑身血液冷凝。
侍女低着头走上前,抓住她的手,任她如何挣扎也挣不脱。
“闻峥寒,你太过分了!”
话音未落,刀刃划开手臂,鲜血从沈芷行满是疮痍的手臂淌出,滴在纯白的婚服上。
闻峥寒只是看了她一眼,便牵着林玉瑶的手离开了这里。
“别污了你的眼,我们走吧。”
沈芷行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内,眼神逐渐空洞麻木,失去了挣扎的力气。
直到婚服彻底被她的血染红,侍女带着婚服离开。
沈芷行看着看了几万次的天花板,心口空荡一片。
“啪嗒”一声,那枚护心鳞掉了出来。
沈芷行眼眶通红,忽地笑出了泪水。
百年前,有人和她说:“白芷汀兰,行之春笙,以后你的名字就叫芷行。”
从此她便有了名字,而不再仅仅是天书。
这百年来,闻峥寒教会了她什么是苍生,也教会了她去爱。
可曾经那个那个亲手拔下护心鳞交给她,许下陪她很久的约定的人,早已离她而去。
她也要离开了。
既如此,那就把曾经从闻峥寒那里得到的一切,都还给他吧。
沈芷行抚上心口位置,遍布疤痕的皮肤上长出了蛇鳞。
那是蛇族的护心鳞,如今她也有了。
沈芷行闭上眼,用力拽下,心脏疼到四分五裂,原来扯下蛇鳞能这么痛,痛到她差点就要昏过去。
她将它们收起,惨白着脸一步步走向闻峥寒的宫殿。
闻峥寒看到沈芷行浑身是血的模样,心口莫名刺痛一下,开口时语气却满是嫌恶。
“你来做什么?这副肮脏的模样真是碍眼。”
沈芷行没有反驳,只是红着眼将盒子递出,哑声开口。
“闻峥寒,这是我送你的……新婚贺礼。”